云南边陲的九月依然是雨季,从勐海去往澜沧的一路,汽车沿着219国道在热带雨林中穿梭,途中时而天气晴朗,时而风雨交加……这就样,经历了两小时车程,终于来到景迈山。
追溯景迈山的历史,最早是从傣族开始的。因为原居区人口膨胀,食物短缺,一部分族人沿着澜沧江南迁,来到了位于西岸的澜沧县(今名),之前澜沧江并没有名字,他们到达这里发现丛林中大象很多,便称其为“朗章”(朗在傣语指百万、很多的意思,章即大象),现在的“澜沧”取自傣语“朗章”的谐音。而景迈山的发现,则是因为傣族人狩猎来到山中,看到山脉坡度平缓,适合开垦种植、建村立寨,故又迁徙至此,僻为新城(傣语景是新的意思,迈为城),于是就有了景迈山的说法。
后来,布朗族也南迁至此,他们带来了茶叶种植技术。据考证,澜沧江流域是中国茶叶的发源地,而布朗族的祖先濮人也被认为是最早利用野生古茶,最早栽培、驯化古茶树的民族。在传说中,布朗祖先叭岩冷带领族人开山种茶,并给后代留下遗训:“金银财宝终有尽,牛马牲畜亦会亡,唯有茶种才能让子孙后代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。”相传,西双版纳的傣族土司曾把第七个公主嫁给叭岩冷。现在景迈山芒景村仍有供奉茶祖叭岩冷的庙宇和七公主亭。
历史上,布朗族的种茶方式沿延续了“刀根火种、生态共存”的特点。在年底,砍伐去部分林木用于建屋起舍,再将枯枝杂草烧尽(一来清理地块,二来草木灰也是天然肥料),以备来年春天点种茶籽……如是经年,茶树成林,填补了之前的空白,与自然生态融为一体。
受布朗族的影响,景迈山的其他族群也以这种发式发展茶业,所有遗产在时间中积淀,最终形成了“千年历史、万亩茶园”的独特自然人文景观。在历史上,布朗族人虽然在各地开枝散叶,传播了茶叶种植文化,但在民族融合中,很多的布朗族群也受到了其他民族的影响,生活方式和信仰内容发生了些许变化,唯有景迈山上的布朗族一支承袭了对茶的原始信仰,至今他们的屋顶装饰依旧沿用了茶叶“一芽两叶”的图腾造型。
由于景迈山茶文化的历史性、传承性、生态性,不可替代性,让它在今年9月17日跻身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名录,成为世界茶文化追根溯源的圣地。
在海南灿烂的笑容面前,我们简单地喝了几杯茶解渴,便决定先上山看看茶园,回头再下来寨子里吃饭。然而,天空阴晴不定,当我们到达“大平掌古茶园”时,突降暴雨,计划只好搁置,等到再来时已然是第二天了。当然,缘因如此,也让我们有机会亲自参与了景迈大寨的祭茶神仪式,正应了那句话“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”。
不知不觉,走到了安肯位于寨子里的民宿,她家的二楼走廊是个绝佳的光景平台,此处视野开阔,身处其中,当下我的心情只想坐下来发发呆,沐浴着微风,呼吸着清新的空气,淡看远山近景、云起云落……身边,一棵茶树伸长至二楼,开满了茶花,午后的阳光下,蜜蜂嗡嗡地盘旋其上,为山里的静谧,平添出几分诗意的灵动……真想有朝一日,来小住几天,就这样让自己远离尘嚣、放空心绪……
在芒景住了一晚,相较于头天的悠闲,第二日充实而忙碌。在细雨纷飞中漫步大平掌的古树茶园;与多民族一起,亲身参与景迈大寨的祭茶神仪式;跻身人头攒动,观摩和品尝了浩如长龙的百家宴……
回程的路上,已近傍晚,当汽车翻过山岗,一弯月牙随着山势缓缓升起,我默默地望着窗外那抹月色皎洁的轮廓,脑海中不停地浮现着一路的相遇:老班章的明艳、雷达山的老陈、帕沙的爬二、景迈山的海南、安肯,还有那些因为一杯茶的萍水相逢……我觉得,文字,有时候应该以非功利的视角去聚焦那些平凡的人,他们的生活与茶相关,在每个当下,用日复一日地砥砺前行,勾勒出生命的本来面目,诠释了生命的真正意义……
弘一法师曾说:“相逢的意义在于照亮彼此,不然的话 ,一个人喝茶也很浪漫,一个人吹风也很清醒。缘分本来就稀薄寡淡 ,相伴一程已是万分感激 ,没有什么东西一成不变,没有谁一直能陪着谁。只要同行的时候是快乐的 ,就是好的相遇 ,至于怎么走散的并不重要。 ”
2023年9月22日于西书房午间随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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