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，室内逐渐亮堂起来，一夜好眠，睡到自然醒，是该起床的时候了。联系上胡姐和普洱文，在等待的间隙，我望着窗外，昨夜未来得及欣赏的勐海城清晰地呈现眼前，背景中群山绵延，云雾缭绕……此时的我，终于有了一份闲情，可以静下来喝杯茶，与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面对面“说说话”。
去老班章要路过勐混，所以选择拐进镇子里吃早餐。据说当地农贸市场内有一家著名的米粉店，叫做“玉儿丙早点”。找到了那儿发现，一间极为普通的门面里居然人头攒动、座无虚席，他们推荐我们吃“撒撇粉”，是用牛的苦肠熬汁做汤底的，据说味道比较“特别”。想想既然是特色，尝试一下也无妨。事实上，原因调料丰富，从中并没有吃出所谓的腥味，亦或感到不适，每人很快就各自消灭了一碗“黑暗料理”，而且意犹未尽……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勐海气候湿热，山高林密，容易滋生疾病，苦肠性凉，偶尔食用能起到了排毒的药用，这是劳动人民在实践中智慧的结晶。
吃完早餐，从勐混镇区出来，沿着公路边的岔道开始上山，此时风云突变，天空落起了雨滴，愈下愈大，打在车上，发出“噼噼啪啪”清脆的声响……
途中经过贺开茶山，这里号称坐拥万亩古茶园，可以供人随便游览，还修了一条绵延数百米的观光小径，行走其中，形态各异的古茶树一望无际，蔚为壮观。仔细观察，能看到很多茶树除了枝杆上长满青苔，还遍布着稠密的蜘蛛网，它的作用可以有效地防止昆虫对茶树的侵害，此情此景，让我联想起大海中为鲨鱼清理身体和牙齿的小鱼，它们如出一辙，在自然界，与宿主各取所需，和谐相处，相互裨益。
茶园的尽头有个瞭望塔，爬上去可以观景，不过正逢雨雾，并无法看到什么，能感受的唯有山间的气温，阵风拂来，身着短袖，不由得打了个趔趄，颇有几分寒意……高山、云雾、日夜温差、酸性土质、良好的生态……很显然，这里的环境极为适宜茶树生长，而且还容易出好茶。
从贺开茶园出来，又路过了班盆，我们并没有打算停下来看，只是继续赶路，没过多久就到了老班章。这个村寨因茶而兴，堪称中国人均收入最高的茶村，几乎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洋房豪宅，道路上车水马龙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，与记忆中的穷乡僻壤、山中小寨大相径庭。
我们把车子停进老班章32号，一个朋友的家中。知道我们要来，他们正忙碌着准备中午的饭菜。主人出来打了招呼，用手指了指客厅角落的几个大纸箱，说有新茶，叫我们自己随便抓些泡。箱子里的茶条细长，看着像新出的秋茶，一群人坐下来歇息，冲上一泡，香气清扬，滋味虽有隐隐的霸气，但感受却是星星点点的，并不过瘾。于是又问主人有没有春茶，他想了一下，用小竹匾从房间里抓了些出来，对比之下，茶香幽深，口腔滋味苦感之余，回甘阵阵，令人神清气爽，旅途疲惫顿时烟消云散。
中午的饭入乡随俗，是围在火塘边吃的，藤制的矮桌配上藤制的矮椅，就着丰盛的饭菜，在火光摇曳中，大家其乐融融……火塘的存在是一种古老的传统，早期先民居住在原始森林中，利用火可以驱赶野兽，能够去驱寒去湿，还能加热食物……久而久之，火的重要性让它演变成民族图腾信仰，代表着家族兴旺、生生不息。即便如今这里新建了很多现代住宅，可火塘依旧被沿用。
吃完饭，与主人告别，我们又冒着雨前往老班章茶王树参观。或许因为此前的过度采摘，眼前的茶王树略显疲态，显得有些生长不良，而边上的几棵茶后则生机盎然，被人们戏称为“阴盛阳衰”，它们如今都被保护了起来，延续着一个村寨关于茶的精神意义。
老班章的茶，滋味特点就是霸气，这得益于特殊的山场气候条件。据说这里最早的茶树品种原本是曼娥苦茶种，后来哈尼人来到这个地方定居，带来了香甜水柔的帕莎种，茶树适应本地气候环境生长，茶香滋味也悄然发生了变化，呈现出“刚柔并济”的班章特色。当然，很多时候老班章的茶也可能是混种的，曼娥种多一点，茶味就苦一点，帕莎种多一点，滋味就柔和一些，但茶总归是霸气的，落水的香和回味的甜，也令人难以忘怀。
在雨中漫步茶园，采一片新芽放进口腔咀嚼，茶味苦而不涩，味道清晰……张开手臂，深深地呼吸一下大山里的空气，随就茶香，口中逐渐焕发出甘甜，孜孜不断，越来越浓……就这样，在多年之后，与老班章又有了一次亲密接触，这种感觉于身于心。
2023年9月18日晨间小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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